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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山喜剧艺术的艺术特点

2023-02-24 04:11:46励志名言1

赵本山的喜剧小品有如下几个突出的特点。

赵本山喜剧艺术的艺术特点

首先,赵本山的喜剧小品大多有较强的思想性,在寓教于乐的思想指导下,敢于针砭时弊,鞭挞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对普通人身上的缺点、弱点、不良习气也进行了善意的嘲讽、劝诫。有的作品在展示小人物生活的过程中,张扬了普通人的机智、乐观,以及自强不息的精神风貌,歌颂了普通人的美好心灵。人们最熟悉的作品,莫过于《1十1=?》和《麻将豆腐》两个小品。一个乡长吃了养鸡专业户的十只鸡,迟迟没有付钱。对这样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生活素材,赵本山等人匠心独运,他们并不让乡长走到台前接受道德法庭的审判,在审判中快意地欣赏他的尴尬、难堪;而是把乡长推到幕后,让养鸡专业户夫妻俩在家里苦苦折磨自己,反复琢磨这鸡钱到底该不该要,而且还令人忍俊不禁地互相轮换扮演乡长和讨债人,排练要债的场面。仅此一端,作品对党风、社会风气中不良现象的批判就够有份量了。在男主人公演示要债人时的一段“二人转”唱腔中,一股浓郁的悲凉无助的情绪强烈地冲击着观众,令人久久难忘。然而,赵本山又是宽厚的,在批判的过程中把握着较为准确的分寸感。尽管整个作品批判力量很大,但在结尾却还是为可能弃旧图新的人留下了余地,让幕后响起了乡长送鸡钱的声音。这不应该认为是硬加上去的“光明尾巴”,而应该说是更本质地反映了我们党风、社会风气正在好转的生活真实,当然,也是对党风和社会风气进一步好转的热切期待和呼唤。我认为,这种暖色的结尾对于醒人心、正世风会有更积极的效果。有的论者指出,如果结尾只是响起乡长的声音,而不言明夜访的目的,意味将更加隽永、丰富。这种设计自然也是很有道理的。艺术的表现形式本来就应该是多种多样、多彩多姿的。

《麻将豆腐》 是讽刺染上赌博不良习气的农民的小品。对于许多赌风日炽的城乡来说,这个小品是针对性极强的切中时弊之作。小品以喜剧的形式展示了赌博的严重后果,有较强的警世意味。联想到某些小品和滑稽戏中或者满足于一闹到底、缺乏意蕴,或者思想直露、一览无余的情况,赵本山的小品在内容和形式的统一方面,是做得比较出色的。还应该指出的是,赵本山的创作,虽然是难以脱离讽刺手法的喜剧,却能够做到谑而不虐,对一般人的弱点是与人为善地规劝和嘲笑,对残疾人是赞扬他们的机智、聪敏,展示他们生活中的艰辛与欢乐,而没有着意挖苦他们的生理缺陷取乐。

其次,赵本山在表演上努力使人物性格化,这使他的作品独具风采。喜剧既可以是角色和情节喜剧,也可以是性格喜剧。一般说来,后者对于演员来说难度更大一些。作为我们通常所说的喜剧小品,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因此大多是情节性的喜剧。然而,在赵本山的作品中,却尽可能地在短短的时间内塑造出一个人物。这个人物毫无矫饰造作的痕迹,好像刚从台下观众中走上来的现实生活中的“这一个”。前怕狼、后怕虎、萎萎缩缩的养鸡专业户和打麻将成瘾、没脸没皮的豆腐坊主,都闪烁着个性的光彩。连那个在《十三香》中卖报的机智、狡黠的盲人也给人留下较深的印象。对于十几分钟的小品来说,能够把情节交代清楚,把喜剧效果体现出来,也就算达到了目的。赵本山不满足于此。他下功夫研究剧本,从剧本情节中找到人物,然后抓住人物,塑造性格,寻找感觉,锤炼语言,最后,是在人物特定性格的运动轨迹中展现情节。这时候的人物,已不只是一个剧中的符号性载体,而是活生生的“这一个”;这时候的喜剧情节,已不是原来剧本上的情节,而是这个特有人物的独特“行状”了。这也就是赵本山演一个像一个。演一个活一个的奥妙。

再次,赵本山的表演极富生活化色彩。自然,舒展,从容不迫,不温不火,如行云流水。他所扮演的盲人几乎是别人难以企及的。他扮演的其他人物,也是人各其貌,各具特色。这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他那成熟的演技,但也不是没有轨迹可寻。其一,是赵本山长期生活在基层群众之中,又对生活有着细致、深入的观察和积累,这使得他把握所饰演的人物时能够做到驾轻就熟。其二,是他严格地尊重特定人物性格的“质的规定性”,捕捉人物的感觉,因此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逾矩”。就连唱段的安排也是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举措自如。其三,是他吸收了二人转和其他地方戏曲中丑角的一些表演技法,能够巧妙地直接同观众进行交流和沟通,这种时时和观众保持息息相通的状态,使他得到一种独具的优势,这种魅力使他得以吸引观众和他共同创造喜剧效果。例如,《1十1=?》中养鸡专业户在模拟要债时为措辞苦思冥想的情节中,人物就直接同观众共同商量见乡长该如何打招呼。这段貌似自言自语的台词,对反映人物心理,塑造人物性格,对缩短与观众的心理距离,都起了十分有效的作用。这种似乎游离于情节之外的二人转中的“零口”活,却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不可小视。

最后一点,是赵本山的喜剧小品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赵本山是在东北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喜剧演员,所以他的创作和表演中充满了东北人特有的开朗、豁达和幽默感。他的喜剧小品语言是东北味的,抒情方式也是东北味的。这种质朴、刚健、火热的东北地方气息给人以真实感和亲切感,而这种感觉会在更深的层次上感染和征服观众。在这一点上,东北的喜剧小品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它既保有原汤原水的东北地方风味,又因口音与普通话接近而能够为全国广大观众接受。相比之下,上海和浙江的滑稽戏由于受到方言的局限,在“翻译”成普通话演出时,喜剧信息量的损耗就严重地影响了喜剧效果。就喜剧而言,富有地方特色的语言和表现手法,有着独特的穿透力,它对气氛的烘托、人物的塑造乃至喜剧效果的形成都有着奇妙的、难以言传的作用。所以我认为赵本山小品的东北味也是他出奇制胜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

赵本山的喜剧艺术的成就和影响已是不争之实,因此研究、探寻一下他创作道路上的成功因素就是十分必要的了。赵本山的成长至少得益于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赵本山的喜剧表演艺术广泛地借鉴、继承了中国文化中的喜剧传统,从喜剧意识到喜剧表现手法,他都虚心学习,潜心钻研,化为自己的东西。更可贵的是,他不受成法之限,凭着自己的才气、灵气和胆气,能发挥出自己的艺术个性,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艺术天地。近几年来,我国戏剧小品空前繁荣,喜剧小品尤受观众青睐。有的论者感到奇怪:为什么戏剧学院和话剧团作为教学工具和考核方法的小品竟然迅速走俏,而且风靡全国?其实,这只是看到了小品来源的一个侧面,即从西洋话剧引进的这个渠道;而没有看到,小品在中国戏剧、曲艺史上是源远流长、最富传统性的一个艺术品类。更远的先秦古优不去说它,唐代的“参军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戏剧小品,而且还是喜剧小品。“参军戏”虽说逐渐成熟于唐代,实始于十六国时期。后赵石勒因一个担任参军的官吏贪污,而即兴组织人演出了一个“活报剧”,此即为“参军戏”之滥觞。说来有趣的是,“参军戏”从它问世的一刻起,就是在讽刺、批判当时官吏中的腐败现象。可见喜剧小品的“载道功能”和“批判功能”也是有其古老传统的。“参军戏”已有角色之分。被戏弄的角色名为“参军”,戏弄人的角色名为“苍鹘”。一主一从、一庄一谐、一智一愚、一科一诨,合作默契。宋代的“杂剧”,是一种滑稽戏,可以视为唐代“参军戏”的一种继承和发展。“宋杂剧”作为戏剧还不够成熟,但作为小品则绰绰有余。它把歌舞、说唱、杂耍等伎艺以喜剧的风格串联在一起,并逐渐形成了稳固的结构:艳段、正杂剧、散段。“宋杂剧”的体式为三段结构形式和表演手段竟然与东北的地方小戏二人转大体上一样。这不能不看到传统的优秀的民族文化艺术在历史发展中所表现出的顽强的生命力。元、明以降,以“参军戏”、“宋杂剧”的形式为特点的戏剧小品,在地方戏曲和一些民间小戏中以不同的方式得到继承和发展。川剧中的喜剧因素就尤为明显。在民间小戏中,许多剧目更接近于小品。抗战时期的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和解放区大生产运动时的《兄妹开荒》也都可以说是小品。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演员和观众对不同形式的小品并不是陌生的。赵本山稔熟于东北地方戏二人转的表演,这就为他日后的喜剧小品的创作和表演打下了厚实的基础。事实上,从二人转到小品之间距离并不遥远,有些二人转的段子,只要稍微变动一下表演的程式,把一部分唱变成戏剧化的动作和台词,就是很好的小品。当然,对于赵本山来说,学习是多渠道、多方面的,二人转的喜剧意识和喜剧表演技巧只是他借鉴、学习的一个方面,在他的喜剧小品中体现得比较突出一些而已。

艺术女神缪斯常常弄些新花样。他不但把一种原来极不起眼的艺术品类推到中国观众面前,而且使其在短短的几年之内风靡了全国。这个艺术品类就是喜剧小品。每年逢年过节的电视联欢晚会上如果没有几个精彩的喜剧小品,简直无法向观众交代。说起喜剧小品,人们会马上想到赵本山,想到他的精彩、娴熟的喜剧表演。还专门召开了赵本山喜剧专题研讨会,这足以说明赵本山在喜剧表演上已取得了令人钦羡的成就。

第二,赵本山的成功源于他把根系深深地扎在东北的黑土地上。喜剧理论界和一些观众已经注意到,喜剧与以沈阳为中心的东北黑土地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近几年受欢迎、影响大的喜剧小品和喜剧演员多出在辽宁一带。赵本山、潘长江、巩汉林等人的形象人们都十分熟悉。著名曲艺表演艺术家田连元、袁阔成、刘兰芳等人也都活跃于辽宁。人们还记得,“四人帮”刚刚被粉碎时,一股“相声热”吹遍全国,其中几个精彩段子如《特殊生活》、《好梦不长》、《假大空》等在全国听众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相声也都出于沈阳。黑土地的地域文化与喜剧之间的联系已不能视为偶然的现象。事实上人们只知道东北人的豪爽、刚健,而东北人所特有的幽默感则还远未引起人们的注意,更谈不上研究。东北地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是比较荒凉的,山东、河南、河北一带农民在大饥馑面前走投无路,离乡背井闯关东。在谋生中培养出的冒险和开拓精神,使东北人的精神风貌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闯关东的奋斗者大多是成功的,在黑土地上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位置和权利。这种胜利者的自信、自尊的心态,是幽默感最好的基础和条件。东北的二人转、评剧、吉剧、评书等艺术品类中,处处都浸润着喜剧的营养,闪烁着幽默的光彩。赵本山正是在这片黑土地中扎下了根,长得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东北人民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处事方法,交际习俗,语言特色,以及达观的乐天知命的人生观,都对赵本山的幽默感起着催化作用。赵本山的成长显然受到了这片黑土地和黑土地上的关东汉子们的影响。

第三,赵本山在苦难生活的磨炼中深刻地认识了人生,这是他的喜剧风格稳健扎实、宽厚达观的重要思想根基。回顾一下古今中外造诣较深、成就较大的喜剧艺术家,可以发现一个带有规律性的现象:他们或是历经过磨难,饱尝了人间的苦辣酸甜,或是对普通劳动人民生活有过深切的了解与体验,因而,他们懂得爱和恨,热爱生活,热爱普通人;憎恨丑恶势力,憎恨丑恶现象。赵本山也是由于对普通人民的生活有深切的体验,才能在艺术创作上焕发光彩。他还有一个好的条件,家族中长辈里有对民间艺术有一定造诣的人对自己的启蒙和点拨。这是生活对赵本山的偏爱,也是我们在研究一个喜剧艺术家成长时不能不考虑进去的有利条件。

第四,以赵本山为前台,以崔凯、张超、张惠中等人为幕后编剧、导演的喜剧小品创作群体的长时间地密切合作,也是赵本山喜剧小品成功的重要因素。赵本山的这几位稳定的合作者既下过乡,也受过文艺专业的高等教育,这使他们的剧本能保证有一定的质量。加之他们对赵本山了解深,在剧本创作上能为赵本山发挥本身的优势创造条件。赵本山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悟性好,生活底子厚实,能从容、自然地把剧本转换成舞台艺术。这个创作群体的成功合作,给艺术创作提供了可贵的启示。

那么,赵本山的喜剧小品的创作和表演是不是十全十美了呢?当然不是。我认为,赵本山的喜剧小品中有如下两个方面需要改进和提高的问题:

第一个方面是思想境界和审美情趣有待提高,应该力争格调更加高雅,做到雅俗共赏。喜剧作品的内容、手法、语言都应该是通俗的、大众化的。但是,内容和形式上的通俗,并不应该影响格调的高雅和思想上的深刻。通俗绝不能混同于庸俗。我们是把通俗易懂的形式作为审美的中介,从而把观众摆渡到真善美的彼岸,而不是用庸俗的表演去迎合少数层次不高的观众的低级趣味。喜剧演员使出浑身解数把一部分观众逗乐并不太难,难的是让人们笑得高雅、健康、益神,笑后还引发思索。我们的喜剧作品应该通过嘲笑丑恶现象,净化人们的心灵,从而成为提高人民的思想素质和引导人们奔向真善美的灯火。

赵本山的喜剧小品在语言和取材上有两个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一是演员自己和演员之间通过语言上的互相贬损取乐的问题,二是取材于残疾人的生活,以残疾人的生理缺陷和生活习惯与常人的反差作为喜剧的调料。前一个问题在赵本山的创作中表现得不甚突出,但也值得注意,如他的喜剧小品《十三香》中两个小贩斗嘴的台词中就有互占便宜而缺乏美感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恰到好处的自嘲,对缩短和消弥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和改善自己形象往往收效显著。林肯在议会辩论中用自嘲摆脱困境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喜剧表演中,自嘲手法的运用是允许的,也是常用的。在相声的表演中,经常是演员与角色之间二而一,一而二,掺合在一块,出洋相,在自己身上找包袱。成功地运用这种自嘲手法,能收到良好的喜剧效果,但应该注意分寸,不能太过。一旦夸大、丑化变了形,甚至专在辈份上生理缺陷上做文章,就失去了美感,也超出了观众道德心理上的承受能力,无法使善良的人发笑。即使有笑声也是趣味不高的反应。 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喜剧取材于残疾人和一般人具有的生理缺陷问题。喜剧和其他戏剧能否取材于人的生理缺陷?回答是肯定的。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从电视、电影、话剧等作品中找到一些瘸子、独眼龙之类的特务、土匪、狗腿子等坏蛋。对这种角色的形体设计,观众从来就没有提出过异议。这种形体设计,进一步丑化了反派人物的形象,也满足了一般观众在心理上惩罚、报复恶人的欣赏需要。在喜剧作品中,对充当一种不良风气代表人物身上的生理缺陷的表现,人们也易于接受,师胜杰的一段“小鞋匠”的相声,其中一个搞不正之风又不学无术的干部子弟欧阳费劲被描绘成一个结巴刻子,就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潘长江喜剧小品中的“阿舅”也为人们所接受。对普通人的生理缺陷能否表现呢?也是可以的,因为人的生理缺陷是人的现实生活无法回避的一个部分,艺术作品躲不开也不应躲开这个现实。普通人的不幸和挣扎,英雄人物身残志弥坚的精神,都通过生理缺陷表现得十分充分。我们所熟知的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最后成了一个用手走路的瘫子,阿Q则长了一头癞疮疤,由于都十分得当地服务于作者的总体美学构思,所以产生了较强的审美效应。前不久从电视上看到一个小品《逆光》,是反映两个盲人的路遇,因为都看不见对方而产生了一点误会,人情味很足,把普通人的心灵描写得十分美好。赵本山的《十三香》中的卖报盲人表现了一个普通残疾人的乐观、诙谐、机智性格,也具有一定的审美意义。但如果把普通人的生理缺陷作为喜剧的笑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是一个极为古老的问题,在刘向《列女传》中,记载了我国从夏桀时代就有用侏儒来耍把戏取乐的事情。其后,在《左传》、《国语》、《史记》中屡有记载,简直是史不绝书。无独有偶,西方一些王朝的宫廷中也常常使用一些侏儒为皇帝和大臣们解闷。这种用形体的丑陋来博得统治者快乐的残忍的阶级压迫和凌虐的现象,在其初始阶段,在美学研究上还是占有一定的位置的。从喜剧美学历程来分析,这是在摹拟自然从而显示人类自身优越的基础上升腾起来的嘲笑人类自身缺陷的滑稽意识。滑稽作为喜剧范畴即在喜剧地观照自然的同时也开始观照人类自身。这当然是人类自我意识进一步成熟的表现,它说明人已开始从直观上、从身体的健康与畸形上产生美与丑的审美判断。它虽然是浅层次的从生理学意义上生发出的审美意识,但却是一个重要的起点,从此它便由表及里地深入人类精神世界,完成人类自我观照,从而在伦理和道德规范日益强化的社会中,发现人类心理的智慧和胆量的缺陷,并在较高层次上完成滑稽的审美范畴。中国的古倡优,早期多是以自身丑态博得人主的欢心,达到“优”而能“谏”,是有一段较长时间的发展过程的,而且能谏者总是极少数的机智、勇敢的杰出分子。纵观历史,似乎能谏者不少,这是因为这些人因其思想的深刻和语言上的机巧的光彩便于记载而被流传下来,而大量的、绝大部分的以丑角为使命的倡优因无精彩的事件可记,其事迹只能泯灭了。这里也可以引出一条重要的教训:我们的喜剧作品,如果只满足于形体上模仿的维妙维肖,动作上的滑稽可笑,而缺乏深刻的思想内涵,就满足不了观众的较高的审美需求,也无法在喜剧美学上占领一席地位,更不要说流传下去了。

翻检古籍,我们可以发现,公元十世纪的希腊人所写的《夸斯里尼阿弩斯短篇》即《喜剧论纲》中,也曾把“谐谑者嘲笑人们心灵上和肉体上的缺陷”并列在喜剧的内容之中。但是,十七世纪的英国喜剧作家康格里夫就明确反对“对天生的残缺、感官上的偶然差错以及老年的衰弱加以嘲笑”;他认为这样做“天性刻薄,并以为观众也是如此,因此想靠残废者或者聋子或者瞎子来取悦于人,希望凭借其实是应该寄予同情的事物来逗人欢乐。”这些意见无疑是正确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滑稽是不引起痛苦的伤害的丑。而对生理缺陷的展示,则很可能伤害了不仅仅是残疾者的善良心灵。另外,这种做法也有违于喜剧审美的初衷。喜剧对丑的嘲笑,是为了让人们痛恨丑,避丑向美,改掉丑,不再去做舞台上讽刺过的蠢事。而对生理缺陷的嘲笑,则起不到这种作用,对这些天生的缺陷的展示,只能让人泄气,它不可能让瘸子重新长出健康的腿,也无法使盲人重见光明,它所引发的笑声是残忍的,不洁的。

浅层次的靠展示形体的残缺或者丑陋来博得笑声的现象,从古至今并没有中断,这是因为喜剧艺术的表演者和欣赏者总有较多的数量停滞在较低层次的审美水平上。这种形体上的出丑,表演上难度小,效果又明显,使某些表演者乐此不疲。作为的文学艺术中一支的喜剧艺术,肩负着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提高人民的重任,面对着在精神文明的教育中生活了四十年的广大观众,我们如果在内容、形式、手法和思想境界上不能推陈出新,就势必会被时代和人民所冷淡,所轻视。我国的相声事业的盛衰史是一面极有借鉴意义的镜子。旧社会的相声,以茶座和地摊表演为主,演员和观众的文化素质都有限,相声的格调也难以提高。不少相声段子相当庸俗,甚至还有所谓“荤口”段子。解放以后,许多相声演员在新形势下感到难以适应,感到困惑。这时候,在党的领导下,侯宝林、孙玉奎、常宝霖等十一人发起,在1950年1月成立了“相声改进小组”。他们在老舍和罗常培等语言大师的帮助下,整理旧相声,创作新相声,改变了演员的精神面貌,也革新了相声的形象,从而使相声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了全国人民雅俗共赏的艺术。我以为喜剧艺术家从相声的改革史中能得到诸多的启示。在提高喜剧小品的思想意蕴和格调情趣方面,我以为提高编剧和演员的哲学、美学、文学修养,增强审美能力,是至关重要的。这里应该说明的是,赵本山喜剧小品在这方面的问题并不严重。我着意强调这个问题,是因为它在喜剧创作和表演中带有普遍性,值得引起重视。

第二个需要改进和提高的方面,是在题材的广泛性和表现手法的丰富性、多样性上还有待加强,应力争有所创新,有所突破。

当今的喜剧小品和其他种类的戏剧小品,在题材和表现手法上都还比较单调。独创的、精彩的小品少,一般化的、群起模仿的多。相比之下,赵本山的小品中倒是好的更多一些。但是他的创作中题材上的偏窄和手法上的陈旧等问题也正在显露出来。当今一个突出矛盾是,观众对喜剧小品的期望值越来越高,要求也越来越挑剔,而喜剧小品的好剧本却极少。如果在全国范围内能以适当的方法调动起广大的喜剧作家写剧本,让喜剧演员们在剧本上有较大的选择余地,那样喜剧小品的繁荣局面就会逐渐形成。广西、天津、深圳的同志搞的“哈哈集”喜剧小品大奖赛开了个好头,这股势头发展下去,必将对喜剧小品创作有所推动。

除了题材问题之外,表现方法的丰富和发展也亟须重视。许多喜剧小品中的喜剧因素过于稀薄清淡,演员忙三火四地在台上跑来跑去,急于把情节交代完毕,结果是观众在小品刚开始便看穿了全剧的“小阴谋”,剩下的时间是用来评头品足找毛病了。能够从容不迫地把观众带入规定情境之中,成功地诱使观众上当、中计,从而引发强烈的笑声的情况还不是很多。这里有演技的问题,但如果在表现方法(包括小品结构的方式、布景道具的运用、其他艺术品类手法的借鉴和移植)上时有创新,就会不断推出使观众耳目一新的好作品来。我们看到,话剧在表现方法上已经有了较大的突破。小品今天获得的成功,得益于广博地消化吸收了话剧、地方戏曲和许多曲艺中的表现手段,小品的发展也同样离不了对姊妹艺术的学习和借鉴。我认为对话剧和相声的借鉴尤为重要。对赵本山来说,评书、二人转乃至由二人转发展而来的吉剧仍然是取之不尽的富矿,应该继续开发利用。相声艺术与喜剧小品是十分接近的两个品类。它们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必须在较短的时间内把观众逗乐。因此,相声的结构、相声的表现方法和表演技巧,乃至相声的语言,都值得喜剧小品的编、导、演去认真研究。

综上所述,赵本山的喜剧小品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他的创作给广大观众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欢乐,观众对他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这种形势给赵本山提出了新的、更为艰巨的任务。我们希望他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占领新的艺术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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